老王今年四十,比妻子阿萍大一岁。一双儿女小学在读。

夫妻俩白天上班,晚上家教。

日子平淡如水,鸡飞狗跳。

家里不宽裕,老王很节俭。

阿萍说,谁谁谁升官了,每年多挣几十万呢。你得多挣点儿啊,光省能发财?

老王说,钱够花就行呗。

说得多了,老王就不说了,只在心里想:我还不知道有钱好?挣钱难呐。


三年大疫后,甲流来袭。

儿子发高烧,药吃了几回都没压住。

去医院,挂号缴费化验看大夫。

“虽然结果都是阴,但初期一般都检测不出来。这症状看着也像病毒性,给你按甲流治吧。”

“打了流感疫苗的,不是针对甲流这种吗?”

“是,但也不是百分百防得住。按道理一个疗程要5天,但这药我只能开3盒。大概4天不到。吃吃看。不行再来。”

回家,公交下来还要走一段。

儿子烧着,说累了。

老王说我背你吧。上次背还是他上幼儿园的时候。

儿子轻盈上马,老王不料竟只能压平背龟驮着,越发吃力。


忽一日,老王阿萍带女儿外出。

女儿要上厕所,阿萍说去吧,前边不远就是。

楼内走廊昏暗狭长,每往前走一段,就有人潮从右侧楼梯上涌下,肉身碰撞。

阿萍有些害怕,攥紧了老王的手。

老王嘴上安慰,心里却紧张起来。

走了许久,没看到女儿,厕所也没影儿。

音乐灯光开始躁狂起来,地下舞厅般。

老王在人群的缝隙中,奔跑,呼喊,问询…

终于穿过出口来到地面,老王回头一看,发现门牌号变了。

问门卫:“不是1419吗?1419哪儿去了?”

“一直都是1428啊,没有1419。”

一个大活人,就这么——凭空——丢了。

老王一阵眩晕,恍惚间听见女儿喊爸爸——

光影里,她从两三米高的门楼上跃下,扑倒在老王怀里。

老王躺在地上,搂紧女儿:“乖,下次不要从那么高的地方往下跳,危险。”

哼嗯一声,老王醒来,意识到是梦,翻了下身。

背后,失眠的阿萍正在刷手机,听到鼾声笑了:“睡得真香啊。”

老王起初还忍着,少顷,双肩颤抖,恸哭起来。

“咋还笑了?”

老王彻底哭出声来,过了一会儿,说:“刚才做梦,咱们女儿丢了。”

“我给你查一下,解解梦——孩子丢失,预示婚姻幸福。”

老王继续大哭了一阵,长舒一口气:“最后找着了。”

“哦,孩子丢失又找到——预示着将有一笔意外之财。”

老王说,哎呀,别说了。然后啜泣着安心睡去。